访中国著名书法家、中纪委驻司法部纪检组组长韩亨林先生
　　

中国著名书法家、中纪委驻司法部纪检组组长韩亨林先生（右）在办公室接受乐川采访

　　位于北京东二环的国家某部，著名书法家韩亨林先生的办公室坐落在16层的朝阳面。京城的春天总是来得迟退的早，虽然在宽敞的办公室里，但也略显热意。在其侧面的墙上有韩亨林引《孙子兵法·虚实篇》的草书：“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这气势磅礴的自勉和激励顿时让人为之一震。 
　　
　　对韩亨林先生的采访在探讨摄影摄像器材的科技化水平日新月异的氛围中热烈展开。韩亨林说：“我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也喜欢照相，那时候照相要经过好多的一整套工序，拿胶片对焦距，照完以后回去还要冲底片，然后还有调色，那时候没有彩色，自己还要搞点色彩。这一整套东西，你如果把角度掌握不好，焦距掌握不好，你就出来没东西。但现在呢不一样了，一个傻瓜照相机，三岁的孩子拿起来喀嚓一照，它也能出来效果。摄影艺术和照相是两个事。倒过来说，书法和写字也是两回事，书法有法，法在哪里呢？就是我们的古人啊，把那时候用毛笔写字作为一种书写工具，像我们现在把这个当作一门艺术了。那时候怎么叫个艺术？，它没开始叫做艺术。谁写的好，谁写的更好一些，谁写的一般一些，它是一种区分方式。慢慢演变，它就上升成为一种艺术了。把书和画放在一块了，书画涂鸦嘛！那么书法的法在哪里呢，它就是必须遵循古人既有文字的或者没有文字的确定下来的，大家都去遵循的一个原则，也或者就像一个法度，然后才能叫法。”
    
书法亦有“法”
    “现在好多人的字，包括一些名人的字也叫书法。张三李四写一个字卖几万，卖几十万。说你看人家那书法多好！其实你叫让他讲什么叫做书法，他自己也说不出来。第二，他兴许搞不好都没临过帖。第三，通过他写出来的汉字，就是我们从专业的搞书法来讲它压根就没有法度。他既不知道笔法，又不知道用墨的墨法，更不懂得技法，尤其不懂得章法。说它怎么叫法呢，它就是写字。所以，法呢必须是作为一个书法家或者说准备练写书法的这个人来讲要遵循的，也就是说到后来大家的公认的并坚持的一种法则就叫书法。”

    韩亨林举例说，像楷书，我们说最典型的是四大楷书欧体、颜体、柳体、赵体，这大家都说，你写的像谁的。这种法，这就是说定的一个法则。你的行草书，我们说王羲之是草圣，也叫书圣，他的行书写到天下第一。我们说他写的行书这可能就是一个法则。大家必须遵循这个法则去书写，当然你也可以练王献之的或者练其他人的，比如说楷书你也可以练褚遂良的，其他也可以。但是大家都认得这几个是最好的，这就是定下来的一个法则。从笔画上来讲，捺它就是捺，弯勾就是弯勾。叫它横平竖直，它就是横平竖直。你把横写挑起来，竖不写的直，比如说楷书来讲，竖写的歪扭了。你可以不遵循法则，说我愿意就这样写。有人现在就这样讲说我想怎么写就这么写，说汉字么，反正我不要故意把这个太变异了，我写成什么样就是我体呀。那就不对了，那就叫无法。所以我们通常的书法来讲，你一开始是不懂法。

    从社会角度来说孩子一开始不懂法，或者一般的人不懂法，那怎么办呢？他出了问题了，最后一看他是法盲。如果有法，他就有意识的在这方面思考说这个事情可不可以做，这个一旦是触犯法律的东西我就不可以做。做了就是违法，写字也一样。

    “应该说这个法和那个法都是同一个法，都是大家必须遵循的，如果说你搞书法就必须遵循这个法则。我就刚才讲的横平竖直简单的，你比如说，楷书里的捺，你的捺提得一坐一挑，是像颜真卿的赵孟頫的欧阳修的还是柳公权的。你就说得有个出处，你不能说这个捺踢的像一个脚丫子冒出来一样，或者拉的更长这也不行。那就不对，那你就违法。在书法来讲大家不承认的，出了书法的这个规则之外那就是无法。所以说在这一点上法就是说必须要一个平等，像一碗水一样，端不平它就斜了，溢出去了，也就倒掉了，所以说只要一平了之后它就公平了。平了也就正了，所以他这个应该是一样的。所以说我们这个法和书法的公开，书法的法是公开透明的。这个不存在说那个书法是隐秘的了。我们的法，我们现在立法、执法，包括依法办事以后它就是公平公正的公开的。对于这点是毫无疑义的。这个无论从学习写字，或者叫慢慢练写搞书法，或者引用到社会上遵循法则来讲就给我们的启示就是，所有一切事务都有运行的规律，应该遵循他运行的法则。”

    唐代的孙过庭在书谱里讲的“违而不犯，和而不同，留不常迟，遣不恒疾；带燥方润，将浓遂枯。”它也是一个法。这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法，善做比喻的韩亨林用一个乘电梯来诠释书法里的“法”。“我们坐电梯最终的目的就是不管你上还是下，上到几层，下到哪个地方。但有一个大家必须都遵循里面的规定，如不准抽烟，你说我有抽烟的自由权，我就要抽。还比如说这个电梯本来就很窄，坐七八个人，我就需要自由我就伸胳膊展腿，我想干啥就干啥了，你有了这样的自由，别人就没有自由了。所以说大家都必须要遵循坐电梯的规则。字也是一样的，就是各有伸展，比如说伸的太长以后就不像样子了。他是有法度的，右边这个单独成木子旁这个捺，这时候就不能捺了，就得让这右边的木字，应该是各有伸展但是又互侵犯。”

    “‘和而不同’，书法的阶梯应该是和谐的，不完全一致。作为一个字，叫做小章法，和也可以是一种风格，如果所有的人写字都是一样的，那还叫书法吗？那就叫算盘珠子算了吧。比如同样写一个‘林’字和‘神’字，每个人写出来的都不一样。对于字本身而言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定性的东西。比如说我写的‘林’字行草书喜欢把两个木字扯的开开的。体现的总体不变，这就叫做和而不同。”

    “‘留不常持，遣不恒疾’，留实际上讲的是笔法，书法通常情况下就是一个线条，简单的来说就是黑白的一个体现。留笔不能感到迟缓和发呆。走笔的时候又不要过于流于划速。这实际上是一个矛盾的对立统一体。这就要求既不能划白又不能迟缓。也不能无力也不能写的轻飘飘的。如何掌握这一矛盾，这就要在自我的学习过程中领悟了。‘带燥方润，将浓遂枯’。这个实际上是讲笔法和墨法。讲用笔和用墨的关系。燥和润它又是一对矛盾，如何处理这对矛盾，就需要找个平衡点，用笔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用墨不能太淡也不能太浓。在浓墨中写出一种枯涩的感觉来。”

    韩亨林认为作为一个学习和书法家来遵循的，从无法到有法再到无法。最后一个法必须服从于前一个法。比如小孩子学走路一样，从站到迈出第一步，到学习武术等等。这个重心就是法，也叫做三步走：即不知道怎么去做，知道怎么去做，然后做的更好。初学写字的时候，要分行布局。字体要平稳方正，写一个字叫做小章法，写一行写一篇叫做大章法。已经掌握了平正，就可以考虑用中锋和侧锋了，也可以向左倾也可以向右倾斜。或者也可以欹侧，这就是由楷书到行书，连丝连带，掌握好了以后就要开始变化了。险绝实质上是一种变化，这时候的字显得很嫩，而且重心不稳。往往我们看到的字是有线无条，有条无线，或者有型无神。只有熟练的掌握了这些之后才能正确的应用到奇侧平正的规律上来。像张旭，怀素等一些写大草的，他们的章法和字与字之间，这一撇过去那一撇肯定就正过来了，总的来说字的重心是很一致的。如果一个书法家达不到这一点之后，行内外的人一看就知道。这讲的就是章法。
最喜欢的字
    当韩亨林被问到是否有最喜欢写的字时，他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中。但是话锋随着前文里提到的法字而活跃了起来。

    “这个法字是经常被用的，你比如说，在我正面写的这个，这是孙子兵法里面的。那么孙子兵法里的应用到法，兵法它也有法，这个孙子兵法，我就觉得这个几句话里头最经典。我常用这些句子，那么这句话就是给应用于从政也好经商也好，包括搞媒体也好，包括搞演艺界的艺术也好。这话都可以达到经典。我认为这话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拿到资本主义国家一样可以，拿到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家一样可以用。艺术家也一样用，他是通行的。什么意思呢，你看，“兵无常势”，过去步兵打仗他有一种阵势，规定的比如说一字长蛇阵，二龙戏水阵，龙门阵等等，十面埋伏阵，这阵那阵的。那么但是兵呢，他打仗的时候没有常势。水无常形，讲的多好，水你比如说，水盛在一个三角形的器皿里，它就是一个三角形的。放在正方形的东西里头，它就是正方形的。放在圆的它就是圆的形状。那么放在一个不规则的，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它是什么形状水就是什么形状。但有一点，就是因为你的变化，因为对方的变化，你自己来变化适应于他的变化而取胜谓之强。就说最后不管他怎么变，水可以水利也可以水害，应用好控制好，因势利导，掌握了它，它就变成水利了。打仗也一样，你不管什么阵，我用我的阵你用你的阵，知己知彼，看到你的阵势的办法，我采取另一种办法把你打败了我就是胜者。胜者就是说，‘能迎敌变化而胜者，谓之神。’这话应用的也比较多，我经常和人讲。了不得，你应用到商界里，有商机有商战，一样的。神在这里面讲究你是胜利者。”

    属相为龙的韩亨林还说喜欢写龙字，今年是中国传统龙年，另外一个龙是中华民族的象征。特别有意思的是新年做贺卡的时候，韩亨林让人把1996年他在甘肃时倒着写的一个“龙”字给印了出来。 

新五法的出世
    关于书法里的“法”韩亨林亮出了一个全新的主张：即，心法、声法、情法、道法和辩证法。

    六岁开始练字的韩亨林回忆他的童年是困难的，童年中最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吃上一顿有白馍馍的饱饭或者和小伙伴奢侈的玩一场弹玻璃球就是对自己最佳的心灵慰藉。父亲在其7岁时去世，母亲总说你要好好争气呀。上学的路上韩亨林常常要爬过两座山趟过两条沟。

    对于书法，韩亨林说热爱是最好的老师。长大后来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籍犹太人爱因斯坦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他得到的第一本书贴是柳公权的《玄秘塔》，这是他在一个农家的瓦罐里找到的。那个年代的学生上学期间必须要大楷，写的好的时候老师会给划一个个红圈，也叫“吃馍馍”。当年幼的韩亨林拿着老师画满红圈的麻纸向同学们展示的时候，他是那么的激动和兴奋甚至是幸福。

    “我学习书法五十二三年了，但是我现在是‘我书半生不见我’，为什么讲心法呢？我们古人对心，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叫法，我讲的心法就是写字必须要有心法，心法靠记忆。比如孙过庭的留笔，‘留不常迟’，心法讲的是记忆，比如人的天资，也就是记忆力好，悟性好。遇到什么事都会因事而变化，很快就会处理。书法也一样，书法靠什么？靠记忆。必须把技法、笔法统统刻在大脑里面，这些都靠记忆。”

    “第二叫声法，音乐靠Do Re Mi Fa Sol La Si ，我曾经也想做过音乐家。比如红楼梦，悲哀的时候多悲哀，欢唱的时候多欢唱。当内心发生变化时需要用这七个音乐符号把他们给表现出来。音乐是通过听觉来判断是否好听，书法是靠视觉的感官来欣赏的它的美与丑的，书法就是由中国的汉字，偏旁部首的组成的点横竖撇捺弯勾竖弯勾，每一个字组成的字元素都不一样。书法是看得见的音乐，音乐是听的见的书法。不懂得音乐，字写出来就是个字而已，尤其一个大的章法出来以后就没有跳跃感。书法也是一样。没有声法，书法就没有好东西。声法就是一个韵律感，结构感，通篇的一个审美感。”

    “第三个情法，人一般来讲，分为情商和智商。干任何事情，缺乏情商，事情就做不好。带着感情去干事，带着感情去待人，搞书法也一样。没有情，绝对写不好，比如说写草书。情感在用墨是都是不一样的，有的粗有的细，有的轻有的重。搞书法艺术必须要有感情。感情对于书法家来讲，一滴墨，通过笔落到宣纸上，这一动作就是你的感情的一种表现。也可以说是所有感情的的一种倾注。情绪好与不好时写出来的书法作品完全不一样。没有情法，写出来的东西没有神。”

    “第四个道法，其范畴很大，书法也讲究书道，实质是技法。书法要守书道，也叫道法。楷有楷法，草有草法。篆有篆法，墨有墨法，技有技法，这就是书道。”

    “第五个辩证法，这个可以讲出若干对矛盾，讲矛盾的对立统一。矛盾的对立统一就是辩证法。比如说，用笔，慢与快的关系，方与圆的关系，侧与正的关系，枯与涩的关系，燥与润的关系，学书在书法外。这是一门综合知识。辩证法学不好，你的字出来仍然不行。也体现不出来前面所说的心法、声法、情法、道法。所以说最终的落脚点是辩证法。”

民以邦本，法乃公器
    这句出至《尚书·五子之歌》里的句子，被韩亨林收录在其写的《中国古代廉政名言警句》里，韩亨林说：“为什么那么这一句话就在这里头，我为什么对这句话的印象很深呢？因为是它作为廉政名言警句。民为邦本，这是国家的根本，而且是一个基础，我们现在天天讲我们党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而且还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包括现在的走基层，要为群众服务，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这个。法乃公器，法是天下的公共之物。是一个大家都共同遵守的法则，不可以随着人们的意志而随便使用。不可偏颇。不能一种法律应用成了两个结果，从这一点上来讲国家立法，为人民和国家的兴旺发达，为民富国强，为所有的群众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大家必须要遵守的一个东西。”

《道德经》手抄本
    采访中韩亨林透露，在今年无论如何也得开始写《道德经》了，早在2010年的时候著名书法家沈鹏先生就已经把书名给写好了。韩亨林说：“我写《道德经》主要是为了学习，《道德经》是目前在世界上各国翻译最多的两部书之一，中国道教协会会长任法融先生的《道德经》全书5217个字，应该说是业内比较权威的了。我也打算用隶书写这个5000多字的，但终极意义是为了学习。五千多字的《道德经》包罗万象，内容及其丰富。寓教于书法与教育之中。”

    韩亨林觉得，贫穷是人生的一笔大财富，想当年自己为看一本书而跑十多里路。五十多年来自己始终练习并钻研书法，因为书法也是哲学，或者说是绝对的哲学，因为书法里讲究辩证法，它把辩证法应用的淋漓尽致。

　　（作者：乐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