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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还没死？” 被确诊艾滋病7年后，钟啸伟怀着这个巨大的疑问走进华西医院，花了60元钱抽了一管血，拿到了“HIV阴性”的检测报告。 一般人看到结果会长舒一口气，钟啸伟却傻了眼。
钟啸伟 2008年底，他在成都市疾控中心确诊“HIV抗体阳性”。当时的他戒了毒瘾，正打算和相恋多年的女友结婚，好日子刚要开始。但“艾滋病”毁掉了一切，餐馆没了，女友走了，死亡像一道随时会落下的黑色铁闸，悬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生命里。面对科技日报记者，钟啸伟用一口浓重的四川话强调了几遍“不如死了算了”，生怕记者没听出他的怒火。 一个错误的诊断带来生不如死的两千多天，谁来为此买单？ 张冠李戴？ “出现这种情况，有贴错标签、张冠李戴的可能。在工作量特别大、工作人员疲劳甚至粗心大意的情况下，类似情况曾有发生。”中国疾控中心流行病学首席专家吴尊友表示。 “还有一种是人为造成的。我们去吸毒比较严重的村庄做调查时，为了保护隐私，当地人不参与，就遇到有人抽了血之后故意报别人的名字，直到结果出来通知调查对象时才发现。”吴尊友说。 “因此，研判的标准化以及实验人员的规范化培训非常重要。”吴尊友强调。
在这张检测报告上，HIV-1为抗体阳性。这意味着钟啸伟感染了艾滋病毒。
2016年1月，原本HIV抗体为阳性的的钟啸伟检测结果却为阴性。 目前艾滋病确诊一般分为两步，初筛和确认。 在初筛阶段，为了提高检出率，会使用灵敏度高的诊断试剂以避免漏诊。在确认阶段，则需要通过蛋白印迹技术检测来自病毒不同基因区的蛋白条带，按照结果做出研判。 “一般来说只要感染了艾滋病毒，从目前的科学认识来说，是没有从阳性转变成阴性的。”吴尊友的说法和钟啸伟得到的解释基本一致。今年3月，成都市疾控中心相关负责人表示，“由于HIV抗体不会从阳性变为阴性，省疾控中心保存的‘钟啸伟’血样肯定不是钟啸伟本人的，出错可能与血样检测登记信息漏洞有关”。 出现假阳性？ 阳性是表示艾滋病病毒感染在体内产生的变化有一定的结果。相反，阴性则基本上否定或排除艾滋病病毒感染的可能性。然而，由于环境因素、操作因素、实验方法或者患者自身因素等原因，可能把那些不是“阳性”的人检测出阳性的结果，也就是“假阳性”。 在艾滋病检测中，“假阳性”的可能虽然很小，但也是血样“从阳转阴”的另一种可能。 “一种是检测技术本身的原因，在查病人血液中的艾滋病毒抗体时，病人患的其他疾病产生了与抗体结构相近的物质，也可以产生假阳性。假阳性取决于病人患的其它疾病的病种。”吴尊友介绍。 还有一种早期确诊阳性、晚期又显示阴性的情况是由于身体里面病毒和抗体的交互作用，如果感染年岁过长，人的免疫系统已经被病毒摧毁，就只能查到病毒而检查不到抗体。 “诊断数据灵敏度不同，10年前的诊断数据和今天的诊断数据不一样。病人处于不同阶段，也会影响结果。因此要动态地来看，才能得出全面准确的结果。”吴尊友说。 再查一遍？ “如果再查一次，从技术上来说不是特别困难。“按照吴尊友的介绍，艾滋病流行以来，有条件的实验室，阳性标本都会保存，把10年前”钟啸伟“的血样再进行一次鉴定，是没有问题的。 在司法已经介入的情况下，是“贴错了”还是“假阳性”，也需要更多鉴定数据的支撑。
得到阴性的结果后，钟啸伟曾多次到成都市疾控中心讨说法。 “首先要通过DNA鉴定确认现存样本究竟是不是钟啸伟本人的。如果不是，权责明晰。如果是，就有可能是当年血样中的某种蛋白质造成的假阳性，放了10年后混杂的蛋白质发生了改变，造成原来阳性、现在阴性的局面。”吴尊友说。不过这种概率很低很低。”他强调。 目前常用的第四代抗原抗体夹心法已经把以前两三个月的窗口期缩短到两到三周，另外一种成本较高的核酸诊断试剂甚至缩短至11天。 “有高危险行为的人最好每个季度都能查一次，成本很低，保护自己。”吴尊友说。 无人买单 如今，钟啸伟已经正式起诉成都市疾控中心、四川省疾控中心，要求对方赔礼道歉，赔偿从2008年至今造成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害。2017年12月12日，成都市武侯区法院受理了案件。 他还在等一个说法。从2008年检测为阳性至2015年底，13次医学随访他每次都到，“没有一次从手上抽出血，也没有一次没有如实反馈给疾控中心，但都没有下文。” 2008年的《HIV抗体确认检测报告单》显示，钟啸伟血样的送检单位是成都市疾控中心，检测单位是四川省疾控中心。
目前留存血样的四川省疾控中心表示，事件发生后，他们立即对钟啸伟2008年的血样进行了复查，检测结果仍为阳性。实验室只对送检样品负责，当年的样品检测流程没有问题，现在的问题只能找送检单位成都市疾控中心。 但听到记者说明来意，处在争议中心的成都市疾控中心除了反问“谁给你的电话”外，坚称“不接受对外采访”。 虽然诊断书已经“阳转阴”，钟啸伟的生活却还没有“阴转阳”，他被长达7年的误诊所耽误的一切，至今无人买单。 |
法院出具的受理案件通知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