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毛，一个封闭在寂静世界里聋哑人，一个工作低微得让人忽略的扫地工，2011年被披红戴花评为江麓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岗位明星。对评先都好有一比的市场管理部员工，这回都服气，纷纷向不能言语的刘小毛竖起大拇指，刘小毛却急了，啊啊啊，摆摆手，两眼含着感激的泪，拖来他的姨姐姐做翻译，于是，我们了解了聋哑“明星”和他背后“雷锋”的故事。
    
    每一个努力生存下去的生命都值得尊重，一个不能选择能听能说作为他开始的人，生存起来要付出比常人百倍的努力。从小因病聋哑的刘小毛，家境贫寒，与读书无缘，至今只能写自己的名字。他生活能力受限，但养活自己的渴望却很坚强。他在江麓做藕煤，汗水却随藕煤时代流去；他去烧锅炉，目不识丁的他无法考到上岗证而淘汰；去冰棒房打杂，可不久冰棒房也关了店，他息了工。但他要活，他要工作，他要养活同样聋哑的妻子，他还要让女儿上大学，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找到姨姐姐，比划，比划，姨姐姐吴师傅当然知道他们这一家的艰辛，多年来，也是她当了他们家的监护人与依靠，她刚退休，工资不高，也难。2003年，吴师傅找到江麓党委，关心弱势群体是党委天职，刘小毛被照顾安置在市场管理部。刘小毛耳不能听，嘴不能说，干东干西都不合适，甚至有危险，最后安排他打扫菜市场卫生。
   
     偌大的菜市场有三层，且地面坑坑洼洼，一天要扫三次，上午九点，下午三点，傍晚六点，量大，三个刘小毛也干不完。但刘小毛明白自己是个“包袱”，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他和家人、姨姐姐表示，再累也要扛下来，绝不再甩负担。于是一人工作，成为大家行动。妻子、姨姐姐、弟媳（弟弟在外打工）只要有时间就来帮忙，动了两次手术的姨姐夫有时也来打个帮手，就是来走动的亲戚看着这情形，也自然跟着忙乎起来……
刘小毛两个弱智朋友也常参与战斗……

    有一天傍晚，一个退休老师傅顺便到菜场拣点菜叶回去喂鸡，见到脏乱的菜场和使劲干活的聋哑夫妻，为之心动，拿起了扫帚，心想，我反正没什么事，也帮个工，出份力吧，这一帮，这一出，竟是连续不断的9年。今年老师傅已经73岁，我们看见他时，他正在打扫水果市场，那是老师傅给自己划定的其中一块卫生区，只见他带着帽子，把脸头全盖上，只留下一对善良的眼睛，满身是灰。本想采访他，他却跑得远远的，而哑巴夫妻又不可能对他太多了解，只好问他姨姐姐，得知这个好人是从检验处退休的张良林。姨姐姐说，刘小毛有时还给那两个朋友买一包2元的烟，但张良林师傅什么也不要，他看刘小毛一家可怜，说刘小毛打扫卫生能有几个工资呢，单位关心多给点效益工资也就那么多，哪还能要他的钱？他说自己劳动锻炼锻炼，也蛮好，就这样做下来了，刘小毛一年只能休息大年初一和初二，他也跟着只休息大年初一和初二，从不间断…… 
 
    收摊后的菜市场的确狼藉，垃圾很快堆积成山，鸡毛鸭毛狗粪铲都铲不动，好在刘小毛的铲子是特购的杂木柄，结结实实；玉米皮、西瓜皮、烂菜叶一大车一大车，细看，垃圾车为定点特制，上面加宽加高了，轮胎加厚加大了；臭水沟堵塞要下去掏，刘小毛的套鞋、手套特长，看来是特买的；的确，供应江麓几万人口的菜市场，5千多平方米，豆类区，肉类区，禽类区，干货区，卤味区，青菜区，水果区……要横扫的范围广，长尾竹扫把推得不久也成了垃圾，竹扫把一年至少500把，乃致市场管理部新任职的领导签报销单时，都有些惊诧。

    但不容置疑，刘小毛们对公物的爱护有目共睹，而他们付出的劳动更让人感动。刘小毛个不高大，但脸上泛着红光，像豹子一样浑身是劲，他手握长尾竹扫把，飞速扫地，十分用力，十分利落，他推着堆成山的几百斤重的垃圾车，显得矮小，却稳健，不屈不挠。有一天，四面八方打扫而来的垃圾特多，冰渣雪块秽物第八车运到**时，已过晚上8点，关门了，刘小毛啊啊啊了半天，差点要流泪了，**的人没有等他，路上冷得没什么行人，也没人告诉他怎么办，告诉他也听不见，但他知道，垃圾车不能丢，他也知道，垃圾不能乱倒，他推着垃圾，倒转回来，迎着刺骨寒风，碾过凹凸不平的雪地，筋疲力尽返回菜市场，怎么办，姨姐姐、张良林师傅等帮忙的人也都走了，工具室太小，垃圾车只有竖着才能放下，他只有一个念头，垃圾车是单位财产，不能丢，于是，他只好把垃圾倒在菜市场不打眼的一角，把垃圾车放进工具室，到第二天一早，再花大力气把再次结冰的垃圾运走……
    
    看着已是年过半百的刘小毛，姨姐姐心酸地骂他蠢得死，张良林师傅心疼地批他老傻瓜，他反正听不见，聋哑世界是一片纯真的世界。九年来，他没请过一次假，没提出过任何一个特别要求，直到去年有一天，他患重感，在医院打吊针未打完，急得啊啊啊。菜市场别说一天，就是一个时间段不搞卫生也会脏得伸不得脚。邓书记得知情况后，忙组织党员和城管队搞义务劳动，大家累得汗流浃背，才深感刘小毛一人干了好几个人的活，任务繁重，于是，市场管理部将上午打扫任务安排给了别人，并留下一句狠话“谁不服，有本事和刘小毛换工作去”。
    
    聋哑世界，微笑是最能表达善意的语言。刘小毛就有一脸温软的笑，无私、无邪，再累、再苦也不觉自己有多大委屈和悲伤。只要有时间，他就乐颠乐颠地义务帮助菜市场及其周围店铺搞服务，送个餐，洗个碗，掏个沟，背个货物，店主心怀感激有时就给个纸盒、酒瓶让他去卖钱，他像小孩得到那块糖一样快乐，把这些宝贝和平时将垃圾分类清出来的废旧物资，整理得整整齐齐，让姨姐姐和他一起卖钱去，给女儿交学费，买个文具，添个换洗衣服。
    
    他终于把孩子拉扯大了，女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大学毕业后，进江麓，从不嫌弃低微的聋哑父母，总是下班后迅速赶到菜场默默加入打扫卫生之列……
    
    他的寂静世界，不与人纷争，却也有过伤痛，那是他伤痛了别人的时候。那一回，刘小毛从三楼将垃圾拖下来，菜市场三楼下来是个坡，坡长而陡，垃圾又多又重，下坡控制不住，姨姐姐在后面拖也没拖得住，迅猛向前冲，冲着了前人，自己也差点人仰马翻。被冲倒撞伤的人是一个郊区农民，非常气愤，喊着旁人就要打人，刘小毛痛恨自己闯祸了，啊啊啊，哇哇哇，讲不出，也哭不出，刘小毛的妻子赶过来了，同样讲不出，也哭不出，而60多岁的姨姐姐多年的委屈与压力，却是一下子奔放出来：“娘啊，你怎么让我要承受这么多，让我怎么办哇……”再也讲不出，只有一片哭声。好心的张良林老师傅忙叫来城管队，做了调解。郊区农民见刘小毛是个聋哑人，这么多好心人帮衬着他生活很不容易，便也原谅他了，医药费什么也不让他出。刘小毛再次啊啊啊，哇哇哇道不出内心的感激，和妻子、姨姐姐一起买了水果等礼品去看受伤的郊区农民……
    
    刘小毛憨实的劳作，笨笨地努力，默默的奉献，不断地给人声鼎沸的菜市场置换干净的环境，获得了大家的帮助和社会的尊敬，如今公司给他分廉租房了，日子渐渐地好起来了，他工作更起劲了……

    作者：湖南江麓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谭青红